题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仅以此文,纪念我们的兄弟之情。
阿俊不是他本名,是莲花山四君子时代(阿俊,我,友东和阿全)我们对他的昵称。
在我所有的朋友中,阿俊和王军的个性很像,都很瘦很白,而且笑声是一样的有特色。那时候
第一次见到阿俊,是在莲花山研究院那个幽长的过道里。我去机房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伙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镜框上的宣传资料。此人头发很短,短到什么程度,可以说就是看得清白净的头皮的那种。此人个子蛮高很瘦,比我高瘦。此人背个斜跨包,很像一老板在外面旅游怕钱没带够而背的那种包。
当时听到我走过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睁个老大的眼睛看着我:"你好,我叫*俊!"。
我楞了一下,"哦,你好,我叫XXX!"。
就这样,我们简短的寒暄之后,他就向我咨询来莲花山访问的一些信息。估计是拜了老朱的名头,想要上山和我们一起落草为寇了。那时候问我这方面的信息的人不少,但是真来的也没有几个。所以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阿俊是个实干主义者,果然在几个月后就卷起铺盖带着满腔诚意从上海滩风尘仆仆的奔了过来。那段时间,阿全和友东已经一屁股的在这里落了草。我们很快就混熟了。
那个时候的莲花山,已经不是当初我们拓荒的模样。大家在这一带占山为王已有一段时间,都多少有些老油条了。一群寂寞的男人聚在一起,那绝对是有好戏的。
于是,我们四个后来组成了一个以我们为核心的莲花山搓饭团,有事没事就去道德门外搓两顿,以此抗议食堂越来越差的伙食。因为食堂的饭菜总多下来,老朱知道后就差点名批评我们几个老鼠屎烂大锅粥了。
说起搓饭,那时候我们可会享受了。尤其是在夏日时光,每次到了晚饭时间几个人就呼朋唤友的在研究院门口集合。然后只见莲花山庄那26级台阶上缓缓走下一帮拖鞋男,有说有笑的迈着整齐而又风骚的步伐向道德门奔去。
道德门外本是鄂大学生的地盘,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一帮整天不以读书为荣,而以泡妞吊凯为尚的小青年。红男绿女之间唯有我们恍如不入世般的穿过街道,来到那些一个个小屋子搭建的餐馆前。
这些餐馆都是面向口袋里票子不多的学生群体,比较简单实惠。门口都是摆菜算是菜单了,要什么就自己点,然后老板就给你炒。
"嗨,老板,这鱼不错,给我们来一条!" 说这话的不是阿全就是友东。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这两哥们喜欢吃好的。
而阿俊不同,总喜欢在门口转两下,仔细打量这菜那菜,然后说:"老板,来个这个吧"。这时候你看过去,发现他经常点的都是素菜。倒不是阿俊节省,因为论起家底,阿俊算我们中间的阔少了。而是这哥们瘦是有道理的。
但吃饭的时候,你如果观察一下,这哥们总是禁不住看到我们几个人大口吃肉大口焖鱼的时候,也来和哥几个夺一下食。
那个时候,我们出来混,往往不是为了吃饭,总是喜欢在一起侃大山,就天南地北的胡邹,北边的教授南方的博导,西面的牛人东边的矬汉,香港的冠西台湾的宗宪。青春的时光过得苍凉而又韵味十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阿全同一个屋的友东实在受不了阿全同学晚上即兴发挥的重金属鼾声演奏,卷起铺盖就搬了房间。不久,一个人住的阿全已经把房间糟蹋得比牛棚还惨。于是,实在不愿意收拾的他一屁股挪到了对门房间。
那个房间以前我和王亮住过,谈不上多干净,但是还凑活。
阿全住进去没有多久,阿俊就住了进去。我和友东还正好奇阿俊是如何应付得了阿全那如雷贯耳的鼾声,结果人家阿俊不以为意――"我啊,听mp3就睡着了,他打他的,我睡我的,不怕!"。那只后,我和友东对这哥们好生佩服。
自从阿全和阿俊同居之后,我们的生活又更带多了些彩色。当时我住的房间在他们房间旁边,所以咱们算邻居。而友东在北头。每次吃饭的时候我们四哥们就捧着从食堂打回来的口粮,凑在友东的房间或者我的房间里面边看电视边互相调戏。这成了我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段。
阿全是个快乐的青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快活着。他妈为了他的事伤了不少脑筋。为了让他上点心,阿全妈每次来看他都买上几斤核桃。说法是这核桃的形状像脑,根据以形补形的原则,这玩意应该吃了对脑袋特别好。这可羡慕死我们这帮wsn了,倒不是因为这玩意补脑,而是因为这玩意贵,而且还蛮香的。
阿全呢,他也不分哥们几个。但好在阿全人好,把核桃的袋子就摆在进门的柜子上,你要顺手牵羊非常方便。所以打那以后,我们几个人跑他们房间可勤快了。经常是喊他们吃饭的时候顺两个,吃完饭去玩的时候顺两个。人家阿全有专门敲核桃的小锤子,而我们只能用两个核桃放在手里啊呀一声用力一捏,其中一个就破了。我们就嚼巴嚼巴爽进了嘴。
阿俊一般不加入我们的队伍。每次阿全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赏阿俊两个,阿俊就乐哈乐哈的用阿全的小锤敲开,然后一小颗一小颗的挑出来放进小嘴里噜巴噜巴的使劲嚼。然后一边和我们说话,一边小心的从核桃渣里面挑核桃仁。
我在莲花山的时候没有和其他男生一起同睡过一张床,除了阿俊。有一次,雄哥的女朋友来访,我就把房间让给了他们。我自然的选择是一头扎进了阿俊的房间,和阿全侃着侃着就在阿俊的床上睡着了。阿俊在旁边玩着他刚从交大bbs上淘回来的PDA。看着我睡着了,这哥们还好心的把他被子挪过来,也不顾我脚臭,盖了过来。那个觉,我睡得很香,没有听到阿全的呼噜。
此后的生活,节奏总是很紧张。我们这些人多少都有些struggling,但是正是因为有了这帮兄弟彼此间的支持,才使我们总是在业余的时候乐哈乐哈的。
记得09年的元宵节,我那阵子心情像美国的经济一样低落低落的。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凤凰广场开心,还童心大发的放了几个孔明灯。
那天广场上有很多人,我们几个人在黑暗中游荡。许多人都在放孔明灯,然后眼尖的阿全突然拉了拉我,小声到:六点钟方向,有一美女。
我们仨立马扭过头去,就看到一女孩在黑暗中站着,手上拿着一手机发着小短信。手机的荧光打在脸上也看不太清楚。但是我们都很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制定好规矩,每个人轮流过去走一圈,看清楚了就回来。结果阿全打头阵,然后是友东和我,阿俊挂后。我们前三个都是多少有些羞涩,小转一圈就回来,没有看得特清楚,就大致看了一下还觉得过得去。轮到阿俊的时候,平时一向羞涩的他这家伙可好,过去了就站在人家对面。别人低着头,这哥们就站在女生前面,觉得没看清楚,还猫下身去看了一下。然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别人发现,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啊!不错不错!真的不错",可把阿俊给乐得不行。
阿俊其实是一老实孩子。平时工作努力,也没有瞎折腾。可是这人也有喝凉水塞牙的时候。
某日的中午,我们正在机房埋头干活,阿俊午休之后穿着那双拉风的人字拖啪沓啪沓的走进机房。按照其一般的程序,这厮打开电脑之后,见开机需要时间,他发了一会儿呆,接着就拿起桌上的杯子去接水喝。
好家伙,阿俊的电脑启动得够快,一系列软件自动运行。包括国内流行的最新版本的QQ和MSN。然后你懂的,QQ和MSN都是自动登录后显示主界面,于是当阿俊正在饮水机前边打水边回首往事的时候,情况突然出现了。。
这时候,我感觉机房气氛顿时肃穆不少,正在纳闷伙计们都这么安分守纪的时候,我发现老朱端着一个茶杯在机房视察工作。我立马正襟威坐,大气凛然的在VC的IDE上一阵高端的微操,老朱在后面看着甚是满意。可是就跺到阿俊的座位上的时候,发现阿俊的电脑上除了QQ和MSN马力大开,其他的啥都没有。更要命的是这哥们当时有好友发来MSN消息。MSN是会直接弹出窗口的,你懂的。而且那还是一女的发过来的。具体内容不详,只见老朱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
"*俊啊,你这么喜欢聊天啊!" 老朱发挥一贯的由局部推广到全局的扩散思维。
阿俊:"。。。。。。"
此后,自然阿俊就成了新的典型,总在老朱的嘴边提起。而阿俊自然是有苦难言。
我们是一帮搞科研的苦逼孩子,没有进展的时候偶尔觉得我们是被科研搞了。有时候冲刺Paper连续熬夜很辛苦,自然要想办法犒劳一下自己。最记得有一次我们辛苦了一阵子。然后我们四个人商量着男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于是一番讨论之后,有人大胆的提出我们不搞按摩这种没有品味的东西,去洗个脚比较高端。
有了这个idea,从来没有进过洗浴中心的我们想着要去体验一把,几个人很是兴奋。下山出了门,我们拦了辆车就直奔市中心的一家门面老大的洗脚城。老板一看到我们四个人架着眼睛的小伙,开始是一愣,后来开心的把我们引到了一个房间。乐哈乐哈的出去了。
房间不大,光线很柔和。墙上挂着一些美术画,很有艺术氛围的说。我们四个一致躺下。不过了一会儿,就进来四个妙龄女子,一人架着个盆。这几个女子每个人胸前还一编号,进来就很麻溜的开始自然匹配,一人抓住我们其中一个人就开始脱鞋。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我们是怎么样一种表情,但是可想而知我们都是几天没有换袜子的人了,更何况阿全这孩子那脚是出了名的强悍,往往在房间和我们聊天的时候拖了鞋是要被我们围攻的。
那时候我心里就开始想干这行的还真是不容易啊,都是为了生计把脑袋悬着干活的人啊。
阿俊有些害羞,连忙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我们立马也醒悟过来,我们自己来,我们自己来。
那回来的路上,意犹未尽的我们还在边回忆边贫嘴,说当时我走狗屎运,帮我洗脚那妹子�漂亮,这一趟值,还商量着要记得号码这下一次要再去就直接找。可是那之后的我们,再也没有一起去洗过脚了。
09的时光过得快,就在我们披星戴月,埋头苦干,搓饭郊游,还有嬉笑怒骂之中飙箭一般匆匆而过。
那之后,随着我的离开和远走天涯,我们的莲花山岁月就那样一去不复返了。渐渐的,阿俊回校,友东毕业,莲花山也搬了地方。我们莲花山四君子的故事也就没有了续集。
我来到北美,已有几年未曾见过阿俊。但是阿俊和我一直保持断断续续的联系。包括他想过来我们组访问,我和Sealeen都很期待。可惜后来没有成行。2010年的CVPR,我们本来很期待在旧金山见面,可惜那时候也没有能够实现。
阿俊是个很细腻的人,有次看到我签名档很低沉的语句,写信来问我怎么了,说很担心我的状态。这让当时确实有些郁闷的我很感动。
直到去年年末,阿俊很兴奋的说要来美国开会,买机票到旧金山机场转机,正好可以在我们这边停留一段时间。我也乐坏了。去年年末的时候,我有机会和Sealeen回国了一次,我们在北京见到了久违的友东和沈洁,一起小聚一番。而因为没有经过上海,所以没有见阿俊。
元月8号的时候,阿俊到旧金山,我一早就坐BART去接他。在机场看到了他,还是那么瘦,还是那么白,头发也还是那么短。我们一个紧紧的拥抱,算是弥补了这些年对兄弟之间的想念。
阿俊在这边停留的日子,我们度过了几天很开心的时光。一起去逛街,一起购物,在家里做饭吃。阿俊还是我们眼中的那个孩子,买了一堆东西,把包塞得满满的,给妈的给奶奶的等。他也还是一如寄往的好玩,和我去旧金山渔人码头的时候,一定要和路边一个行为艺术家合影,为此还专门淘了自己口袋里的几个quater。我们一起坐船绕着海湾转了一圈,在金门大桥下面合影。事后他要给开船的人小费,结果掏出来的还是几个quater。把我差点笑过去。
走的时候,我和Sealeen去送他。在BART站,我们简短的拥抱后,就此作别。
我开车回来的路上,心里想着,希望我们的阿俊,一切顺利,永远是那个快乐而又正直的孩子。也希望和我一起在莲花山共处过那段特殊岁月的朋友,一切都好。
未来还远,希望我们有更多快乐的相聚时光。
灵致
2012年1月28号于加州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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